那一天,我好感慨,喔不!其實不只那一天!
我坐在籃球場邊的高台上,
遠遠的看著你們兄弟倆打籃球,與陌生的小弟弟小妹妹們嬉戲,
而陽光灑下,那真是一個好溫暖的假日午後,
小朋友們讓家長帶著,來這裡玩,不由自主著讓我欣羨「啊!這樣的童年真好!」
然而真正令我感慨的事,是你,你這樣一個國中七年級生(光是七年級三字就讓我好不適應)
看著你,思緒飄回到屬於我自己的國一時光....
那是一個什麼都想懂,卻也什麼都無法懂的年代,
我知道高三有升學班跟技藝班,
好像大家都說技藝班就是放牛班,可是沒人說升學班是什麼?
那對我就只是一個很會讀書的光環。
國一啊,父親剛走,我還在叛逆(雖然這麼說了,但其實依然不願承認),
受不了永遠只會講「譬喻法」這種修辭的國文老師,
受不了大家因為你成績好就理所當然該當班長,
受不了師長們不願意給我機會去接觸技藝班的一切,
我記得當我憤恨不平的向班導投訴:「二年級不是可以自願報名去聽有關技藝班的事情嗎?為什麼不讓我報名?」
班導說:「那是給沒辦法上升學班的人去聽的,你會讀書,不應該去。」
於是我開始不讀書,成績也不好,我幻想到了二年級,導師們就會不得不把成績太差的我送去聽技藝班的課,
如此,將可以讓我確定自己未來到底要走技職的路,或者純粹升學的路。
然而,我錯了,導師們沒有人因為我成績變差而處罰我,
當然有人問了我為什麼不讀書?但沒有人把我的訴求聽進去,我只是,要一個,能夠知道技藝班在做什麼的機會。
於是到了國二結束,導師們開始對我說一連串的謊言,
他們依然安排我進升學班,當然國二結束的暑假沒了,
說暑假結束,開學前會再做一次測驗,反正要通過才能正式確認班級,
不是升學班就是普通班,我心裡開始碎念:升學班都能夠試讀了,技藝班的試讀機會卻不給我。
所以持續擺爛,但我不得不說,升學班的老師國文跟數學教得極好,但他們卻都沒有擔任普通班的課程實在可惜。
最後開學前測試,我永遠記得有個成績比我好的傢伙去了普通班,
而我,卻依然分配到了升學班。那個每天放學還得要留下來夜讀到九點的魔鬼訓練班。
五點到六點,升學班同學吃飯跟睡覺,我經常跑到籃球場上看那些技藝班的同學打球,
有時候他們跟我說話,有時候我一個人坐在那邊發呆,
好想問他們:「被放棄的人,到底是你們還是我?」
記得有一天,索性不回教室去了,啊!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翹課啊...
翹課的滋味如何?我不知道,但我至少知道那種茫茫大海中找不到依歸的漂浮感,
然後我這樣一個人,我的母親第一次被教到學校去,不是為了表揚她的孩子,而是要控訴她孩子的翹課。
我記得我母親一直向我最痛恨的那個嘴臉道歉,姓蕭,
然後他們問我為什麼翹課,卻對我的答案充耳不聞,對我的訴求置若罔聞,
那一晚,我真的痛恨死升學主義,痛恨死台灣教育,痛恨死那些名為師者的王八蛋,
對於求學的熱誠在無數的挫敗中終於心死。我依然不知道,為什麼我自己的道路不能讓我自己選擇?
或者說,為什麼明擺著那麼多選擇,我卻連能夠去試探一下的機會都被剝奪?
接著,更遑論當年成績出來要申請學校的時候,我除了填他們想要的高中也去填了高職,
就得面對多少老師的約談,發錄取通知單的時候,還得再接受一次奚落,恨得我失去理智當場撕掉高職的錄取通知。
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沒用心?高中讀了前半年就快崩潰,
以倒數的名次考進去,在班上也是一直穩坐最後一名寶座,
晨間自習時間永遠是班導的數學考試,永遠的個位數成績,
對,崩潰,對當時的我來說教育是一連串自以為是的謊言。
再講下去就要講完自己的求學史了,回憶到這邊結束。
孩子,我想說的是,現在電腦發達,很多資訊在網路上都可以查到,
我不知道你的家庭環境會不會影響你對未來人生的期許?
你有想像嗎?有好奇、想知道的事情嗎?
國一結束就國二,然後就要面臨升高中,你是否知道自己每一步都開始影響著未來的人生步調?
我與你的家人聊天,然後眼角又看到你和弟弟在籃球場上嘻笑歡鬧,我記得自己是滿滿的沮喪。
我相信每個家庭都有各自的包袱,每個家長也都有各自的顧慮,
但是我更相信,每個人,都應該要有各自的人生。
如果,有一天,你需要選擇了,需要做決定了,
記得上網查查看所有的選擇,查查他們各自的優點與缺點,
然後想想你自己的未來,哪一個選擇是對自己有幫助的?我希望你自己要能夠清楚的知道,
不要像我一樣,無知,然後就這樣被大人拐騙著走上讓自己不開心又痛苦的道路。
最後再記得,如果你有了決定,再試著想想家人的立場,
如果他們反對,一定要理性溝通,當你能夠全盤了解一切的時候,要展現你的成熟,
別動怒了,一定要好好說,在人家理解你之前,讓他們知道你其實也是理解他們的。好嗎?
孩子,你總是看起來無憂無慮,但為什麼我總擔憂著你?
雖然你總是調皮搗蛋,愛講反話還有很不坦率的性格,
但我知道你是個peace的人,也許會為了大局而委屈自己,
嘿,為了尊重經常要妥協,可是年輕的生命不該被浪費,我們需要理性的說服。
姐姐我(無誤>///<),會看著你一天天成熟,一天天穩重,
你的羽翼將會越來越厚實,願你展翅之時,你能明白自己的方向。